“也就是说,物理上他不在场。”胡波插话,“但网络操作确实用了他的账号。”
“双因素认证呢?”有人问。
“短信验证码被转发到了一台境外SIM卡,运营商记录显示该号码注册地为塞班岛,已注销。”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身份伪造攻击。
“会不会是内部合谋?”一名高管低声说。
“不排除。”查绍馥盯着屏幕,“但我们更要警惕另一种可能??有人想借这件事,彻底撕裂我们。”
他顿了顿,环视众人:“王杨这些年为公司付出多少,你们都清楚。现在一句‘嫌疑’就要把他踢出去?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不信,还谈什么理想?”
没人再说话。
第二天清晨,查绍馥独自驱车前往扬州。天空阴沉,高速路两旁的稻田泛着灰绿色。他在王杨家楼下停好车,按响门铃。
门开了。
王杨穿着旧毛衣,脸色憔悴,眼睛布满血丝。看到查绍馥,他嘴唇动了动,没发出声音。
“我知道你心里委屈。”查绍馥走进屋,反手关上门,“但我必须问你一句:代码,是不是你改的?”
王杨摇头,声音沙哑:“我没有。那天晚上我在写一封邮件,给我女儿解释为什么爸爸总是不能陪她过生日……我连电脑都没碰。”
查绍馥看着他,良久,伸手拍了拍他肩膀:“我相信你。”
王杨眼眶瞬间红了。
“但有人不想让我们相信彼此。”查绍馥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淅沥的小雨,“他们知道,技术可以追赶,资金可以募集,但团队的信任一旦崩塌,就再也拼不起来。”
当天下午,拓方科技发布官方声明:**经初步调查,所谓“内部人员篡改代码”系网络身份伪造所致,公司已掌握部分境外IP攻击证据,正配合国家有关部门溯源。同时,王杨同志将继续担任软件总负责人职务,全权主导“苍穹”系列卫星的后续升级工作。**
声明末尾,查绍馥亲自加了一句:**“我们不怕敌人强大,只怕自己先失去了相信战友的勇气。”**
舆论再次震动。
这一次,不再是质疑与围攻,而是敬意悄然生长。知乎上有人发帖分析整个事件的技术细节,指出这种级别的网络渗透极可能是国家级黑客组织所为;微博话题#请相信中国航天人#登上热搜,一位退役空军工程师留言:“当年我们造歼-10时也被说‘不可能’,可今天它飞在祖国的蓝天上。有些人总想让我们自我怀疑,但他们忘了??中国人最擅长的,就是把‘不可能’变成‘已实现’。”
风波未平,新的挑战已至。
一月底,ITU传来消息:美国SpaceLink公司对中国申报的108颗低轨卫星频率提出正式异议,理由是“轨道位置重叠可能导致信号干扰”,并附上长达两百页的技术论证报告,要求中方撤回申请或重新规划星座布局。
更棘手的是,欧盟ESA也以“太空可持续发展”为由,建议推迟审批流程,呼吁全球共建“低轨交通规则”。
查绍馥站在会议室白板前,看着世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申报轨道,眉头紧锁。
“他们在拖延。”方青叶说,“等我们耗尽资金、错过窗口期,再低价收购我们的频段使用权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,什么叫中国速度。”查绍馥转身写下四个字:**星链竞速**。
他宣布启动“百日攻坚计划”:三个月内,完成“苍穹-02”至“苍穹-12”共十一颗卫星的批量生产与测试,并择机开展首次“一箭多星”发射任务,用事实证明中国民营星座的部署能力。
工厂立刻转入24小时轮班制。车间灯火通明,机械臂昼夜不停焊接电路板,真空舱连续运转进行热循环试验。质检员戴着放大镜检查每一颗螺丝,装配工人在零下四十度模拟舱中反复演练展开机构。
与此同时,查绍馥带队赴日内瓦参加ITU特别听证会。他没有带律师团,而是请来了三位特殊代表:青海湖测控站的一线技术员、参与“苍穹-01”手工焊接的老工程师,以及那位曾在纪录片中说“等我妈懂”的年轻程序员。
听证会上,当欧美代表用复杂的数学模型质疑中国的轨道设计时,查绍馥站起来,播放了一段视频。
画面中,是青海湖荒原上的雷达塔,在风雪中缓缓转动;是扬州车间里,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将最后一块太阳能板装入框架;是发射场凌晨五点的控制室,一群年轻人守着屏幕,轻声倒数。
然后,那位年轻程序员出现在镜头前,平静地说:“我们不是为了争抢资源而发射卫星。我们只是想让牧民的孩子能在草原上看清网课,让渔民在远海能接到求救信号,让山区的病人能把CT影像传给城市医生。如果我们使用的频率真的会造成干扰,请告诉我们如何调整。但我们不会因为害怕就被赶出星空。”
全场寂静。
三天后,ITU发布公告:**中国拓方科技的NGSO网络申报进入公示阶段,异议方需在30日内提交进一步证据,否则视为放弃反对权。**
胜利并未让人松懈。
回国后,查绍馥做出一个惊人决定:**开放“苍穹”星座部分通信容量,无偿提供给国内偏远地区教育、医疗、应急系统使用,为期三年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