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通后注意力都移到了自己身上,湿滑黏腻的感觉不好受,她不想再耽搁,开始催他起身:“早朝要迟了,你快些起吧,我要唤秦桑绿枝了。”
沈意远虽懂医术,也大致了解女子月信,但其中细节他没经历过是完全不懂的,只当林晚宜这一通气是因为睡了一个被窝而起的,掀开被子要起身。
因为林晚宜躺在身边,他只掀了被褥一角,半点没叫林晚宜受到冷,可是林晚宜心里没底,生怕他看见被褥上的脏污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被角,还故作平静地解释:“寒气进来了。”
殊不知她略带慌乱的湿漉眸子,像极了山林晨间薄雾中受惊的小鹿,叫人忍不住想顺顺带着露水湿气的皮毛。
沈意远反应过来时,已经弯腰将手放在她柔软的发顶上了,略僵了一下,顺着自己的内心轻揉了两下。
林晚宜就知道他离不开她,这不要分开去上朝了,缠人的样子尽显。
双手扣住他的手腕,拉至唇边,应付般浅啄他的掌心,后将他的掌推出去:“好啦好啦,晚上就能见了,快穿衣吧。”为了掩饰其实是自己着急,还强调一句,“真的要迟了。”
她的唇软软的,刚醒来还来不及饮茶,唇上微微发干,轻轻一啄,他却能清楚感知到她唇上细小的纹路,蜷指轻握拳,似想将这一抹温软触感留在掌心。
他出去后,秦桑绿枝进来,林晚宜起身时,低头看了一眼床铺。
果不其然,月信第二日就该比第一日汹涌些的,她这回的感觉可没错。
秦桑她们忙着帮林晚宜沐浴换衣,没注意脏污怎么落在了偏外侧。
林晚宜身上脏了要沐浴,出来时沈意远已经出发去早朝了,早膳是独自用的。
她身上不算爽利,用完早膳也没有出裕景院,将未翻完的账册看完,眼睛看酸了后,提笔给周夫人和沈老太君写信,告诉她们近几日她不方便出门。
都在望京城中,送信不过是一会儿的事,周夫人收到信后没有回信,只让人送了滋补的药膳来。
沈老太君年岁大了,能通信的人愈发地少,像这样明明着下人送句话的小事,却特意送了封信来的小姑娘姿态,她老人家几十年未曾体验过了,乍地收到还有些惊喜,认认真真地回了信,随信一起到王府的还有一车东西,里头吃穿用的皆有。
林晚宜看了沈老太君的信,简单回了几句话,将刚刚在王府库房里寻到的新奇玩意儿随信一道送去。
她们这么一来一回地送信,一天眨眼就过去了,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趣。
不光她们高兴,帮她们来回送信的两家护卫也笑歪了嘴,每送次信后都有赏钱拿,他们恨不得主子们每个时辰就能往外传封信,可惜主子除了写信还有旁的事做,一天下来也就传了两三次。
林晚宜觉得嫁人的日子也不错,夫君不重规矩,府中大多事情都由她说了算,爹娘离得近,想看随时能回去。
还有一点,虽有些对不起沈意远,但婆母早逝,她比普通新嫁娘自在了许多,且祖母和蔼,人老心不老,和她处得像朋友姐妹一般,相处起来别提多轻松了。
这样神仙般的日子,不知看红了多少人家的眼。
二月初九会试开始,十五那日会试结束,举子们寒窗苦读多年,终可放松一下,一时间,望京城中的酒楼人头攒动。
有对酒当歌的举子,也有出来打探情况的各府小厮。
榜下捉婿一直是为人称道的美事,数百年间,也成就了不少良缘。家中有适龄女郎的人家都盯着,若有合适的,当然不能被别人抢了去。
此届科考出众的郎君众多,家世与学识兼备的也不少,但都没有顾星皓的名气大,除了他自身的才学外,与右相府和左相府的两位小姐的关系极大。
一年多了,右相嫡女在国子监门前围堵顾星皓的场面还时不时被人提起,还有左相嫡女为了这位顾书生,不肯听长辈安排,年过十七还迟迟未有婚约。
现右相嫡女已嫁入镇北王府,而左相嫡女还苦苦痴等。
望京城中不少等着看热闹的百姓,都在猜测若是这位顾书生真得了状元,能否入得了左相的眼,与左相嫡女喜结良缘,更期待的是那顾书生入朝为官后,与镇北王碰面的情形。
其实不光百姓好奇这事,那些看似高贵的世家夫人也免不了俗,暗暗期待放榜日的到来。
外面的热闹与议论皆与右相府无关,会试结束五日后就是武举,林晏昼没日没夜地练,一心想争个好名次。
他依旧嘻嘻哈哈,嘴里说着想进羽林军与沈意远共事,但林晚宜了解自己的二哥哥。
他开窍时已经不算小了,童子功练得不扎实,半路想追赶那些打小就认真且有天赋的人着实费力。
最开始手脚上的水泡起了一个又一个,林晚宜现在还能记起娘帮哥哥挑水泡时明明心疼得不行,却哽着声让他继续努力的情景。
多少年过去了,一个个结痂的水泡磨成了厚厚的茧子,是他挥洒汗水的证明。
爹娘不在,只有他二人时,二哥哥也曾同她说过心里话,后悔幼时不懂事总让爹娘操心,后悔醒悟太晚与同龄人想比落后太多,他也曾迷惘能否靠自己搏出一片天。
武举和科考不同,前朝有过五十老叟成状元,但比武拼的就是年轻力壮,五十夺魁是天方夜谭,若此次失利,下届只会更难。
他想过很多,但很少说出来,整日开开心心的,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。
林晚宜叹气,二哥哥总是这样,大家都习惯了他笑闹的样子,不知他追赶前人的辛苦,也不懂他因虚度了年华而觉得光阴宝贵以及机会不等人的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