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复又侧首看向眼前的人:“你比九百年前更狡猾,的确掐准了我最在意的事情,但很遗憾,我认识的路西法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Showyourface,Moloch。”。
甲板下方。
泫敕一把攥住司凌的手腕,应激般地弹起来。他跌跌撞撞地触及船舱的墙壁,伸手扶住墙,大口喘气。
“泫敕……”司凌哭笑不得地想来扶住他,他余光撇到她的脚步,即刻抬手断喝:“别过来!”
司凌一僵,敏锐地发觉他声音里的冷冽不同寻常,她于是停住脚步,惶惑地望着他。
泫敕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动摇……那是一种被蛊惑的诡异感,这种感觉让他即便意识到了不对,却还是着魔般地想要试试如果他接受她的邀请会怎么样。
他深深地吸气,一口又一口,吸
得头脑发蒙,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,也终于有勇气再次看向她。
“……你没事吧?”司凌关切道。
泫敕平静地凝视着她,一声轻嗤:“你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,有点厉害。”
司凌哑了哑,想说什么,泫敕一哂:“但司凌不会这样的,她不会把我看得比成仙更重要。她也足够强大,不会因为孤独这种虚无缥缈的原因放弃成仙。”
话音才落,长戟倏然在手中显形,泫敕纵身一跃,悍然袭向“司凌”。
更下一层的船舱里。
司凌抬眸迎上泫敕的注视,试图从他眼中探出一点破绽。
她承认,直到此时她心里都是乱的。作为一个在阴司实实在在过了三万年的厉鬼,她比泫敕更清楚这些事情。从洞悉泫敕那份隐秘的心思开始,她就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也明白了自己在想什么,过来跟她直截了当地表白,她该如何应对。
只不过,她没想到这种画面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。
这实在有点煞风景。
“哎……”司凌悠悠笑叹,凝神斟酌了一会儿,坦诚道,“泫敕,我并不抵触你的感情,我这种‘老人家’如果对这点小问题还要躲躲闪闪就白过这么多年了。”
泫敕的神情一紧,继而看起来有些局促:“你、你知道……”
司凌不得不低下眼帘遮掩住眼中的戏谑,继续说:“我也不介意在地狱多待一段时间,毕竟都已经三万年了,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。”
话没说完,她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:“那你……”
她低眼笑睇他们交握的双手:“但我认识的泫敕,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对我提这种要求。”
“噗呲——”
一缕极轻的响声。泫敕怔怔低头,她右手的银簮已经狠狠刺进他的胸口,由于动作太快,刚刚脱离发髻的银簮甚至没来得及变成短剑。
“你……”泫敕讶然望着她,下一瞬嘭然化作一缕黑烟,向上窜去。
“别跑!”司凌纵身跃至上层船舱,双剑在手中幻化成形。她余光一扫,眼见泫敕抡着长戟袭来,手中双剑一叠,踅身甩开力道的同时闪至他身后,手中双剑一转,一齐刺向他的脊背。
“铛——”泫敕回身横戟接住这招,忽而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,源自于被他幻化无踪的羽翼。
与此同时,司凌的手腕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动,她瞟了一眼,是腕上墨色的手镯正轻而快的晃动着。
不待她反应,泫敕轻轻一推,接着先一步收了长戟:“司凌?”
司凌退开两步,打量他几眼,将信将疑地也放松下来:“泫敕?”
他们对视一眼,再次纵身上跃,在甲板上,正好看到刚刚一拳打散幻影和从救生艇上追过来的路西法。
路西法略显恼火地看了眼撒旦,语气带起了熟悉的阴阳怪气:“我无意评价您的工作方式,但您有没有觉得您应该提供一些关键的经验——比如莫洛克的幻境模式?”
“我上次遇到的幻境不是这样。”撒旦苦笑着叹息,继而意识到什么,侧首看向路西法,“你见到了什么幻境?”
“不重要了。”路西法生硬地移开视线,举目看向高悬在知更鸟号上方的天空。
浓郁的紫色天幕里盘旋出一个巨大的漩涡,黑烟在漩涡中迅速汇集,牛首人身的轮廓又显现出来。
“路西法校长。”司凌紧盯着那团黑烟,在他开始展现细节之前不失礼貌地提出了建议,“我看您先撤吧。”
“……我同意。”路西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眼睛,没有逞强,转身跑向船舷。
“路西法!”撒旦喊了一声,路西法转过脸,撒旦迎面抛过一个东西,“这个给你!”